新房子的第一晚,安静得有些不真实。
空气中弥漫着新木头的香味,刚刷过的窗台、刚铺好的竹席,连风吹过门缝都带着温热的木气,像是这栋屋子刚刚“醒来”,正在默默适应自己的呼吸频率。
卜丢在三楼铺了张简单的蒲团,点了一盏小灯,准备夜读。但他没读几页,眼皮就沉了下来。
连日来的劳作,哪怕身体比以前更有劲,也挡不住真正的倦意。
他合上本子,闭上眼。
梦来得比想象中快。
而且真实得不像梦。
他站在一片雾中,雾是蓝色的,像水一样流动。前方有一道巨大的石门,门上刻着熟悉的图案——鲸形图腾,双线,圆眼。与他们曾在沉船残骸、旧碑上见过的图腾一模一样。
门是半开的,风从门缝中吹出,带着雷雨过后的味道。
他一步步靠近,石门却在慢慢关上。
就在那一刻,他听见了鲸的低鸣声,不像动物的叫声,更像是一种语言——缓慢、悠远、带着重复的节奏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那声音和之前雷震子那晚他们听见的地下声响极其相似,只是这一次,它像是从他胸腔内回响出来,而不是从外部传来。
他伸出手,想碰那道门。
石门忽然消失,整个世界变得空旷无比。
耳边只剩下花花轻轻的叫声:“呜……”
卜丢睁开眼,天刚亮。
阳台的门开着,风灌进来。花花坐在门边,正静静地看着他,尾巴轻轻摇动,像是守了一整晚。
小白卧在楼梯口,鼬獾不知何时钻进蒲团下面,灰兔已经跳到窗台外的藤架上吃露水。
“做了个梦。”卜丢说,声音沙哑。
花花站起来,走过去,用头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。
那一刻,他忽然意识到:
梦不是梦。
雷震子的影响也许不止是感官上的增强,更像是某种**“唤醒”**,让他们开始听到平时听不见的东西,看到平时看不见的线索。
门,图腾,声音。
这些并非零散的幻象,而是指向某个正在苏醒的地下世界。
他在笔记里写下:
第十八夜,首次梦入鲸门。
图腾浮现、声波回响。
怀疑雷震子是某种“接收装置”,而我们——正被邀请靠近。
他停笔,低声说了一句:
“但我们,还没有钥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