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场的河道拓宽完成后,卜丢开始着手另一个计划:修建一座乌龟池。
那三只乌龟已经在溪水边安静待了几天,它们不吵不闹,按自己的节奏上岸、晒背、下水。小乌龟总是慢一拍,却紧跟着两只大龟的步伐。
卜丢心里明白,它们是来留下的。
于是他在主河道南侧开出一个椭圆形的池塘,池心堆出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岛,用鹅卵石和旧木桩围成坡岸。岛中种草软泥,阳面放上晒壳用的平石;池边水草丰富,可藏身,可觅食。
小岛与池岸之间,他亲手搭了一座弧形木桥,仅容一人通过,桥下有水,桥边有桩,踏上去时吱呀作响,像是踏入一处专属的微型王国。
池中不仅仅是为乌龟准备的。
他从邻镇引进了甲鱼、黑鱼、鲫鱼、黄鳝、泥鳅、小龙虾和螃蟹,让这个小池变成一个真正的“水下聚落”。甲鱼潜伏,泥鳅穿行,小龙虾举着钳子爬上浮木,螃蟹甚至在岛边挖了一个小小的洞窝。
池子的森林那一侧,他种了一整排扶桑花,选择了四季品种,花色有红有粉,有的开成喇叭状,有的像一小簇烟花。它们将成为这片水面的花墙,吸引蜜蜂、蝴蝶,也为岸边的空气增添一层微甜的香气。
而其余三面围墙,他全种上了葡萄藤。
其中一面特别留出架空木桩,并在水中插桩搭出一座木制斜架,从岸边一路延伸至池中小岛的中心。那条葡萄藤将被引导着缓慢“爬桥入岛”,几年之后,它也许能在岛中央缠成一株绿色穹顶,夏日可遮阳,秋来能采果。
动物们很快适应了这里。
乌龟开始在岛上有了“定点晒壳”习惯,甲鱼藏身岸边藤根下,小龙虾日出而作,黄鳝夜出而动。鼬獾每天黄昏都会绕池一圈巡逻,灰兔则喜欢跳到桥上远眺池面波光。
卜丢把这里称作“龟岛”,不为归类,而是象征:
慢,也是一种中心。
他在日记中写下:
第二十记录:建池、成岛、架桥、植花、引藤。
慢者有道,静者为居。水中亦有森林,藤下自成天地。
那天傍晚,小白趴在桥头守着,小狮子花花靠在池边打盹,池水泛光,风吹藤舞,扶桑初开。
农场,又完成了一场微小而长远的构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