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昼闷热,风一直没有动。
那天午后,空气像被压住了。蚂蚁成群迁徙,花花不肯入屋,灰兔几次跳到屋顶巡视,小白趴在乌龟池边不发一声,连鼬獾也一反常态地把食物藏得更深了。
卜丢抬头看天,乌云已在远山堆成一堵灰墙。他知道,一场雷雨要来了。
果不其然,傍晚时分,第一声雷从林后滚来,接着是急促的风、炸裂般的雷声,整个森林像一瞬间被点燃。
大家把门窗关紧,各自窝在屋里,等待风暴过去。
可就在夜半,一道刺目的闪电劈过东边山背的天空,紧接着是一连串低沉而连续的雷鸣,像鼓声,也像鲸的低吟。
卜丢正坐在窗前记日记,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。他起身走到二楼阳台,雨已小了些,但天边仍时不时亮起幽蓝的电光。
而就在下一道雷光闪现的那一刻,他看见了它。
在乌龟池的对岸,那棵高榉树的根部——
那只失踪的大乌龟,正静静地趴在那里。
它的轮廓与先前不同,壳面微微发光,带着一种半透明的淡绿光泽,每一道纹路都在电光中若隐若现,像是被什么雷电洗过,又像石头里透出的磷光。
它没有动,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面,甚至不像是实体,更像是某种被“显现”出来的意识投影。
花花也站在门边,目光穿过雨雾凝视远方;小白低声发出一声“呜”,灰兔趴在窗台边,耳朵朝那方向倾斜。
下一道雷光劈下时,它依然在。
但等雷声散去、闪电熄灭,黑暗重新笼罩池边——它已经不见了。
卜丢没有说话,只慢慢走回书桌,在笔记中写下:
第二十三记录:雷鸣夜,疑现失踪乌龟,外壳发光,静止无动;
推测与雷震子相关变异触发某种“闪现状态”,是否实体未知。
“光龟”于雷息后消失,观者感知清晰,无梦境模糊迹象。
那一夜无人再入眠,连花花都守在门口望了一整晚。
只有池水,一如既往地安静,在雨后的夜色中微微泛着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