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无梦,但早晨的阳光显得格外冷。
卜丢醒来时,花花就蹲在门外,耳朵朝东,灰兔神色紧张,来回绕着屋檐,频频回望树林方向。
他们决定再次前往昨日的白蚁巢口,本想记录昨晚留下的气味与土壤变化。
但走到半路,风中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动物惊叫——是一只年幼的小灰兔,正在拼命奔逃。
它从林中窜出,身后却是一群——飞着的白蚁。
不是普通的飞蚁,而是昨日巢中那些变异的个体,它们的翅膀比普通白蚁更长,身躯坚硬,带着深灰色的花纹,竟然能发出一阵阵低频的“嗡鸣”,像是某种合成指令在驱动群体行动。
卜丢立刻扑上前,花花跃起挡在兔子身前,而小白没有一丝迟疑,径直冲向那一片翅膀和毒牙的风暴中。
他冲击、撕咬、咆哮,用力将最前排的白蚁拍入泥地,再回身护住花花和小兔。
卜丢高举火把冲上,火光一晃,虫群顿时躁动后退,像被强光斩断的潮水,向林中溃散。
花花趁势把小兔咬住颈背拖至卜丢身后,灰兔跳起扑灭余下几只白蚁,鼬獾也从不远处冲来支援——但那时,小白已经倒下了。
它伏在湿泥中,腹部被咬穿,血迹沿着身侧蔓延,一动不动。
卜丢跪在她身边,轻轻抚摸她的头。小白的眼睛半睁着,像是仍在守望队伍的方向。
风吹动灌木,白蚁早已散去,只剩树影与黄泥低语。
他们将小白埋葬在乌龟池东侧的那片树林中,选了一处朝东的坡地,那里清晨第一缕阳光会照亮她曾守护的池岸。
卜丢用藤条编了一圈简易的石栏,花花静静趴在墓边守了一夜,灰兔把她最爱的一片卷心菜叶放在泥上,鼬獾拖来一块骨头藏在石后。
那天晚上,卜丢没有记日志,只在笔记最后写了四个字:
白蚁出巢。
然后空了一整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