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天早晨,卜丢带上头灯和绳索,准备探索昨天在鲸骨后方发现的那个洞穴。灰兔在他脚边绕圈,鼬獾的伤已痊愈不少,也跟在一旁,警觉地东张西望。
他们先清理了洞口边缘的杂草和松动的石块,然后卜丢缓缓钻入那道只能半弯着腰通过的裂缝。洞穴不深,但向下的坡度持续,空气里混着湿泥与淡淡的腥味。
不久,他们脚下的岩石变得湿滑,耳边响起滴水声,像是某种节奏缓慢的低语。再往前几步,视野突然开阔起来——
一个半塌的地下空腔出现在眼前。顶部嵌有化石状的贝壳与骨片,底部是一汪清澈却略显暗沉的水潭,水潭中心泛着微光,仿佛某种生物正微微发光。
灰兔停下脚步,双耳竖起。鼬獾贴地匍匐,低声呜咽了一下。
卜丢缓缓蹲下,目不转睛地望着水面——那不是倒影。
是一只小鲸鱼,约半人长,浮在水面边缘,一动不动。它浑身覆盖着灰蓝色的细鳞,眼睛却温和而清亮,没有丝毫恐惧。
“……你是怎么活在这下面的?”卜丢轻声问。
小鲸鱼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地转动身体,像是在适应他们的出现。它靠近岸边,小声喷出一团水雾,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“哗”。
灰兔走近了几步,小鲸鱼没有退缩,反而发出一阵轻轻的咕噜声,像是在打招呼。
卜丢感觉不到威胁,也不觉得这是幻觉。他明白,某些生命就是会在不可思议的地方,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生存下来。
水潭边有一处裂口,与更深处的地下水脉相通。小鲸鱼可能正是从更远的水路中迷路漂来,最终停留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中。
他们没有带它离开,只是陪它坐了一会儿。
临走前,卜丢从包里拿出一枚系着麻绳的小铃铛——原本是他旅途中用来吓鸟的,现在,他把它放在水边的石头上,说道:
“我们会再来。如果你还在,就摇一下这个。”
小鲸鱼看着他,轻轻吐了一个气泡。
他们原路返回洞外。阳光已高,林中湿气渐退。卜丢一边走,一边写下今日记录:
地下水潭,发现小型鲸类生物,未见攻击性,智能反应良好。初步判断为天然形成的水系中残存个体。暂称其为“小鲸”。
他最后一笔写下:
今日,酷阿鲸农场,多了一位新成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