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次深水逃离回到地面后,卜丢整整休息了两天。他什么都没做,只是在营地边晒太阳,看灰兔在草丛中打滚,鼬獾躺在土坡上打盹,而小鲸鱼仍旧每天在水潭中缓慢游动,有时浮上水面看着他们,好像在问:“接下来呢?”
他们没有立刻再下水——而是开始往上看,往土地看。
小鲸鱼带他们找到的黄金徽章和几件宝物,卜丢小心地带到镇上,委托一个可靠的旧识悄悄出手,换回了一笔足够起步的资金。
他们没有用这些钱去追逐更大的“宝藏”,而是买来了工具、种子、小型抽水机和一些建筑材料。他们开始在森林边缘清理出几块小块地,建起围栏,用木头搭起临时棚屋,还请了几位本地懂水工的老人,一起修了一条人工引水渠。
那条渠从他们原本的水潭向上分支,穿过林地、绕过石坡,最终引到他们初建的田埂边。而水道底部有一截与原水脉相通的狭长通道,小鲸鱼能从下层浮起,穿行其中,自由进出。
“它现在,不只是一个来访者了。”卜丢说,“这是它的家。”
那天傍晚,小鲸鱼第一次顺着水渠游到农场边,浮出水面,水花洒在新翻的泥地上,灰兔跳起来扑向它,鼬獾绕着渠边打转,像是为它接风。
他们在草地上摊开手绘图纸,开始真正规划农场。
“这边适合果树,我们种葡萄、柿子、柚子和石榴。”
“这里有缓坡,水流慢,可以放甲鱼、小龙虾、黑鱼。”
“靠树林那块地,我们试试鸡纵菌和丛林蘑菇。”
卜丢一边画,一边念出名称,像是在念一首季节之诗:
鸽子、鹅、鸡、鸭;
鸽蛋、鹅蛋、鸡蛋、鸭蛋。
鲫鱼、黑鱼、甲鱼、河虾、河蟹;
菠菜、韭菜、青菜、茄子、玉米、草头、卷心菜……
葡萄在夏秋,柿子在深秋,鸡纵菌藏在雨后,蜂蜜藏在阳光里。
他们没有一次种下所有的希望,但他们开始试着,把这片土地,从传说变为现实。
晚上,小鲸鱼靠在水边,一动不动地漂着。卜丢坐在石头上看着它,轻声说:
“宝藏其实就在这上面,一点点种出来的。”
小鲸鱼没有回应,只是吐了一个水泡,像是点头,又像是笑了。